【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】故园无此声

作者:孟妤泽发布时间:2021-01-09浏览次数:382

风一更,雪一更,聒碎乡心梦不成,故园无此声。

————题记

昔日纳兰性德随康熙帝出山海关东巡,祭告祖陵。关外风雪交加,出关不过二十三日,思乡之情几欲喷薄而出,风雪之声都会令他梦碎。他口中的“故园”,是有着他严父慈母,贤惠妻子的京师。故园无此声,无何声?是无这风雪之声,抑或是无他苦苦思乡之声?答案显而易见。

时间穿梭数百年,后世游子每每阅及此诗,亦会感同身受。今时今日,我题中笔下的故园,是那一条哺育我十八年,见证我从降生,一步步成长以至成人的小巷。我的故园,亦无此声。忆及从前,总是有许许多多特殊的记忆。

我从小便是个极其惫懒的人。学走路时摔了一跤就不愿再学,外婆架不住我的哭闹,此事一拖再拖,直到母亲让我抓住我家对面的大铁门后扬长而去,此页才算是翻了过去。从那时起,大铁门担任了好多孩子的学步老师。我学说话时也是如此。夏日傍晚,门前围坐在老邻居,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弄着我教我说话,倒也是“进度飞快”。日子就在欢声笑语中一天天过去。故园无此声。有何声?牙牙学语之声。

巷中有一口大水缸。不过诸位莫想多,我可未学那司马光砸缸救人。那水缸被填满了土,某一日竟偷偷的发了芽,而后又偷偷的挂满了果实。彼时年岁尚小,只见外公神秘兮兮地摘下一些,稍做加工便放进了锅里。不知怎的,那一日的饭菜比往日的都要香。于是在天朗气清的一天,我也学着外公,“稍做加工”后塞进嘴里,登时一阵麻意呼啸而来,直要教天灵盖顶开了去,真真落了个“涕泗横流”的下场。外婆边笑着给我擦脸,边给我解释这是花椒,是烹饪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。看着我迷迷糊糊的样子,大家都笑出了声。故园无此声。有何声?天真懵懂之声。

幼时小巷有许多与我年龄相仿的伙伴,倒也用得上“总角之宴,言笑晏晏”。青梅竹马大概说的就是彼时的我们吧。年岁渐长烦恼也接踵而来。幼时伙伴也各奔东西,消失在我的人生轨迹中。到了最关键的那段时间更是满腹牢骚,失败的感觉决计不想再温习一遍。那段昏暗的岁月里,小巷,仍旧是我寻得片刻安宁之处。故园无此声。有何声?少女倾诉心事之声。

可这小巷,承载着我大部分爱与痛的一方土地,于我十八岁生日之际,轰然倒地,化为乌有。拆后许久都不曾难过。某一日入夜,经过故地,父亲告知我门窗早已拆掉,水电也停掉了。放眼望去平坦且漆黑,再不复曾经灯火通明的温馨。那是打搬家以来第一次哽咽。十八载点点滴滴,如今皆只做回忆,自打见过外公外婆跟曾经的老邻居们抱在一起老泪纵横,谁也不敢在家中老人面前提及故居。心甚哀之。一日吃饭时感叹来年春日不复见那一墙娇艳的蔷薇花了,全家沉默,母亲悄悄给我使眼色,外婆在一旁抹了抹泪,才想起那蔷薇是外婆的心头肉,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,遂不敢再提。

不见故园,但闻此声。

这满腹思乡之语终是不能作罢。遂作此文。是感恩故园,更是感念。

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

终审人:吴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