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取之一厘,报之以醴】投以木桃,报之琼瑶

作者:杨梦晓发布时间:2020-01-03浏览次数:2068

感,动人心也;恩,惠也。轻启唇齿,念着“感恩”一词,从先秦诗三百“投以木桃,报以琼瑶”到风流盛唐的“剧辛乐毅感恩分,输肝剖胆效英才”,循着文化的根, 一场奇遇也许能告诉世人,感恩是何物。

最是这惊鸿一见,令人心心念念

——题记

我坐在街角的茶馆里,透过古旧的纱窗朝外头那个左顾右盼的少年挥挥手。

“这儿!”

他瞧见了我,匆匆跑进来,甫一坐下就问道:“二叔,你当真要听这事?”

“听。你慢慢说,不急。”我靠在藤椅上,点了根烟,思绪在云烟缭绕里飞远。他说他曾是一棵树。家里除了我这个二叔信他,其余人都当他是胡话。今日得了闲,便约他来聊聊这事儿。

薄而淡的烟圈后,少年缓缓开口道:“那些时光,有我最怀想的遇见,有感恩,也有青春。” 

他曾是一棵树,站在荒凉的梁山城外,不甚高,也不甚繁茂,最先遇见的,是两个书生。

那一日正是风添雪冷,雪趁风威之时,他在北风呼啸中遇见了衣衫单薄的他们。不觉心中讶然,这般天寒,还出城往楚地作甚?眼瞅着两人欲在他身侧歇息,却不承想,方才还兄友弟恭的二人争执起来,手中还扯着一件麻衣。

“兄长!哀怎可让兄长受冻挨饥,弟却披兄长之衣,食兄长之粮,前赴庙堂?”

“哀,吾知汝志,况汝博学于吾,今逢雪粮尽,度不两全,汝且穿吾衣,食吾粮,赴庙堂而成栋梁。莫再争执,速去!”

被唤作哀的青年争执不过,含泪接过兄长带着体温的麻衣,叩谢兄长后带着书箧与粮食再踏远方。而北风依旧呼啸,带走了他身侧那人的生命。

他虽不知这二人之前是如何交情,却不禁慨然,方才这生死过命的恩情,不知等那唤作哀的人功成名就后,是否会报。

数过了冬夏又几载,又是一年秋风起。一着锦衣华袍的男子缓缓走向他,他晃着满是红叶的身体,认出了这眉眼如初的青年羊角哀——去年他听路人云,有羊角哀者,受知交左伯桃舍衣授粮之恩,远赴楚廷求仕并为楚王赏识。他便知那年的哀与兄长是这两人了。  

他低头见羊角哀神色恸动,抿唇皱眉一言不发,直至安葬好左伯桃才低低哽咽出声,抚着他的树干凄凄望着兄长的坟冢,不觉心中发酸。当羊角哀拔剑自刎以谢这舍命之恩时,他终是未忍住,权且让一身红叶当做他的泪,纷纷而下,以怀想他与他们的遇见。

 那次红叶一落,来年他抽高了不少,看着已有挺拔之姿。只是时时望着那两人的坟冢,他心里总不是滋味。所幸,他又遇见,遇见了一只贪酒的狐仙和一个叫车生的人。

那是一个夏夜,一只狐仙乘着夜风路过了他邻居车生的家,最后寻着酒香,在车生家偷喝了三大白,昏昏然睡去。他看着一人一狐整夜相安无事,各自睡得酣畅淋漓,不觉好笑。次日晨起,他正悠闲地沐浴阳光时,却听见屋里头两位要结拜兄弟。合着这狐仙喝了车生几杯酒,便同车生成了知己?

此后的日日月月,他常看见车生设案煮酒,与狐仙共饮十里长风,举杯邀月同眠。只是时日久了,他觉得这狐仙也忒没皮没脸,整日白喝车生家的酒。这车生,也不过是个囊中羞涩的单身汉呀。

“车生,汝家后院有窖藏钱百余千,汝自可取尔。此后汝家种植事宜,尽问吾尔。吾愿算得天机报汝恩。”狐仙坐在他身侧,举杯敬车生。一敬与车生初遇时不杀之恩,二敬车生予酒之恩,三敬车生知己之恩。车生爽朗大笑,仰颈畅饮。

后来啊,这车生得富贵和幸福圆满家庭,犹日日与狐仙斗酒纵马,知己共话。他摇落了一地金黄,觉着这酒香浸润的他,又发出了许多新芽。 

“很怀念那时的遇见吧。”我捻灭了烟,沏了杯茶递给少年。少年敛目垂首,不再置一言,似极感怀。他最怀想的遇见,让他体味了人世间极深的感恩之情。羊角哀的剑,狐仙的酒,伴他走过岁月扰扰,从低矮叶疏,至挺拔葳蕤,好似青春的一天天。

 投以木桃,报之琼瑶。愿你我能在感恩中成长。

终审人:江文贵